《岳阳楼记》再深读

退出工作现职后，我开始徜徉在历史文化的海洋中去寻觅一个适合自己的平台，成立了岳阳历史文化研究所，与历史对话，与黄帝谈飞升，与舜帝谈张乐，与始皇谈赭山，与汉武谈射蛟，与屈平谈求索，与李杜谈吟赋，与滕子京谈政绩，与范仲淹谈忧乐。我读了近百部古今大作，最后，落脚处放在了一个小点上，专事《岳阳楼记》的深读与研究工作。

中国的文字很丰富，中国的作品也很丰富。在茫茫书海中寻找，我觉得，中国人必须读三篇文章，诸葛亮《出师表》、李密《陈情表》、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。不读《出师表》，不知道什么叫忠；不读《陈情表》，不知道什么叫孝；不读《岳阳楼记》，不知道什么叫忧国忧民。在书海、文海精品中，我特别感觉到《岳阳楼记》是人人要读的美文。对严以修身、严以用权、严以律己有无可替代的人生启迪作用。

读《岳阳楼记》必先悟其主线。《岳阳楼记》368字，中间包含了一暗一明、一阴一晴、一悲一喜、一忧一乐。文中有两个“悲”字句（感极而悲，不以己悲）、两个“喜”字句（其喜洋洋，不以物喜）、三个“一”字句（一湖、一碧、一空）、四个“乐”字句（此乐何极，何时乐耶，乐而乐）、七个“忧”字句（忧谗畏讥，忧其民，忧其君，进亦忧，退亦忧，忧而忧）、十个“之”字，把这条主线抽出来，就是“悲喜一乐忧之”。人生就是讲悲喜、论忧乐。它告诉世人，人生就是要有湖的胸怀，要有天的广阔，要有皆空的理念，遇进不喜，遇退不悲，先于人忧，后于人乐。何时悲、何时喜、何时乐、何时忧，一目了然。

《岳阳楼记》的最高领悟是“悲喜”，最高境界是“忧乐”。这条主线蕴含了三种文化，本土文化、贬官文化、旅游文化。使提出忧乐精神的屈原、贾谊、周瑜、杜甫的思想，以整体理论展示给世人；使忧乐文化深深扎根于巴陵这块厚土。在这个文化根基上，又包含了三种精神：屈大夫的求索精神、滕子京的勤政精神、范仲淹的忧乐精神，让世人把中华五千年的精神文化融通到一个集中点上，这就是忧乐文化。

读《岳阳楼记》，应先读其母文。滕子京于1044年春到达巴陵后，在2年零10个月时间里，以身作则，事必躬亲，扎扎实实办了5件事：重修岳阳楼，迁建岳阳学宫，修建堤头渡桥，修筑偃虹堤，出版《岳阳集》。他是背着沉重的“十字架”来到巴陵的，在短短的时间里，做了这么多扎扎实实的事情，令朝野刮目相看。于是，他请好友、同年老庚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，同时请尹洙作《岳州学宫记》、欧阳修作《偃虹堤记》，史称“岳阳三记”。而滕子京的《与范经略求记书》，便成为了《岳阳楼记》的母本。是这篇688字的《求记书》，使范仲淹全面、深刻地孕育、分娩了《岳阳楼记》这篇千古雄文。滕公曰：“窃以为天下郡国，非有山水环异者不为胜，山水非有楼观登览者不为显，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，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成著……”滕公介绍巴陵景况，为范仲淹作记打下了伏笔，提供了素材，因而读岳阳楼记必先读其母本，即滕子京的《求记书》。

读《岳阳楼记》必解其教给了我们什么？给我们提供了什么人生营养？《岳阳楼记》短短的三百余字教给世人四条人生捷径：我们怎么做人？怎么做事？怎么做官？怎么养生？尤其是要把环境养生、精神养生、文化养生合为一体，相得益彰，才能实现其喜洋洋。

读《岳阳楼记》必解其对人类文明的贡献。首先，它影响了世界的政治文明，它是人类第一份人权宣言，第一次宣示了人类文明的核心价值观，把民主、平等、法治、道德、敬业，融汇成一幅政通人和的必经之线路图；其次它把思想和美展示给了世界。讲社稷，讲勤政，讲廉洁，讲道德，讲责任；思想美，哲学美，自然美，语言美；爱国家，爱民众，爱事业。这“五讲四美三热爱”组成了《岳阳楼记》美的大合唱，为官员们立功、立德、立言树立了榜样，奠基并构筑了人类文明的忧乐大厦，使世界找到了忧乐文化的发源地。

（黄军建：国家一级作家。现任岳阳市巴陵历史文化研究所所长。）